军旅岁月——采木耳
【资料图】
文 | 闫英学
在七十年代后期,我曾在美丽的长白山脚下、海兰江畔的军营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那里青山黛绿,云雾缭绕,江水流碧,景色宜人。海兰江水流湍急,蜿蜒曲折,清澈透明,透过江面,江底的鹅卵石便依稀可见。尤其是到了春夏之际,各种花草竞相争艳,地龙骨、百合、黄花菜迎风招展,香馥四溢。在雨后,大山里的蘑菇、木耳,也竞相从山上、从已经腐朽的柞木上生长出来,一朵朵、一片片,晾晒干净后,就成了大山里黑色的“金子”,成为人们餐桌上不可多得的珍品佳肴。
1977年初夏,当时,我还在延边某部队进行新兵业务训练。那时,为了尽快提高新兵的军事素质和业务能力,加强在野外训练的技能,我所在的通信排决定由老兵带新兵,把班里十几名战士分成四个组,每名老兵负责带两名新兵到野外进行一个月时间的军事训练。我当时与一名来自四川的新兵一同被分在了副班长罗成宝的训练组里。
初夏之际,长白山一片葱绿,浓雾缭绕,山泉流水潺潺。一天早晨,吃过早饭后,我们三人乘坐团部的南京嘎斯车,身背报话机和行李,来到了距离和龙县(市)城西南某鹿场,在一个小学校隔壁的空房间里临时住了下来。
白天,我们在附近的山上调试电台,与连队进行电台沟通联络,强化军事训练本领。有时,大山里电台信号很弱,使用报话的方式与连部的“总指挥电台”沟通不畅,就会采用刚刚学会的电台发报的办法,“滴滴哒哒”的发出信号,整理军事训练成果;夜晚,鹿场寂静得出奇,山沟里漆黑一片,只有松树上的蝉鸣和小溪里的一声声蛙鸣发出清澈悦耳的动静,我们躺在临时住处的火炕上,侧耳倾听这山里独有的“夜晚音乐会”入眠。
鹿场不大,隐藏在大山里,几乎与外界隔绝,只有一条曲曲弯弯的山道能够与外界联系。总共才二十几户人家,朝鲜族群众占了大半以上。在鹿场的最东侧,建有一个方圆五十来米的围栏,圈养着百十来头梅花鹿,梅花鹿的主要饲料就是附近山上的榛子树叶,鹿场工人每天都要上山采摘榛子树叶喂鹿,嫩嫩的树叶子是梅花鹿的最爱,山里取之不尽。
三名年轻军人身背报话机,突然出现在大山里的鹿场,给山里寂寞的二十几户人家带来了惊喜,人们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尤其是我们临时借助的那个空房子,紧邻学校,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纷纷向我们打招呼问好。
学校东侧就是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一米多宽,半米左右深,清澈见底,岸边是柳树枝条和高高的青草。一天早中晚三次,我们都要在小溪旁洗漱,热热的夏天,用小溪水洗过之后,周身立即凉爽起来,精神也为之一振,便开始了军事训练。
一天中午午睡起床,我带着毛巾、香皂去小溪边洗漱,军帽挂在一个被折断的柳树枝条上,用小溪水洗脸,清凉的小溪水洗去了汗水,浑身很是爽快。擦干净脸上的水,回手去取挂在枝条上的军帽时,突然傻眼了,军帽不见了。我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跑到学校西侧房屋里向副班长报告,说明情况。
随后,我们几个战士全部去了小溪旁,每人拿个树枝,在我洗脸的小溪附近帮助寻找。
我急得大汗淋漓,刚刚洗过的脸,汗水又从头上滚落下来。
我沿着这条小溪又仔细巡查一遍,在清清的溪水里,一个亮光闪了一下,我定眼一看,原来是军帽上的五角星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熠熠的闪光。
失而复得,我高兴地蹦了起来。
长白山的夏季,雨水特别勤快,三天两头就是一场雨。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低垂,电闪雷鸣后,下起了瓢泼大雨。学校东侧的那条小溪像是被灌满了似的,鼓起了一层层浪花向下游流去。
中午时分,也许是老天下雨过于劳累,雨渐渐小了起来。这时,只见鹿场里几乎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倾巢出动,有的挎起柳筐,有的背起托架(朝鲜族群众用的一种背篓),进山捡拾木耳。我见此情景,就和副班长商量后,同那名四川籍的战友,手端小饭盆,跟着鹿场的老乡在山上的树林里采木耳。
听当地老乡讲,木耳不是长在山地里,它与蘑菇是不同的,木耳是雨后生长在已经腐朽的柞木上,它是靠柞木的腐菌才能生长出来,因此,采摘木耳要在雨后寻找已经枯死的柞木。
雨,还在濛濛的下,云层低垂得几乎萦绕在头顶,一团团白雾在身边绕来绕去,远方的山峦已经隐藏在一片雾霭之中。此时,美丽的山谷里如丽人洗面,编织着大山里绵绵不断的“故事”。
我循着采摘木耳这一“规则”,在驻地的山林里不停地寻找,发现好几棵枯死的柞木上,已经生长出一朵朵、一片片淡黑色的小花朵状的木耳,用手去触摸它,滑滑的软软的,还有一定的弹性。
我将一片片新鲜木耳采摘下来放进了小盆里,不长时间,就装了满满的一小盆。只是苦于当时没有任何盛装木耳的工具了,看着雾气腾腾的山野,只好不情愿地走下山去,回到了屋内。副班长看到我们采摘回来的新鲜的木耳,很是高兴。中午,他亲自动手给我们做了一个鸡蛋炒木耳。吃着嚼着自己第一次在山上采摘下来的新鲜木耳,感觉这顿饭特别的香甜,特别的愉悦,也特别的温馨。
后来,我在延边其它地方也见过人工栽培的木耳,工人们上山把一棵棵柞木放倒截断成一段段,拉回到一个空地上用人工凿洞的办法施种木耳菌,让人工木耳快速生长,这是一个更直接的“催生”木耳的生长办法。看过之后,虽然感到快捷,却少了自己上山采摘木耳的“鲜活”场景,木耳本身的食用口感也大大不同。
时光飞逝,岁月如歌。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然而,直至今日,在我的眼前还不时地浮现出当年上山采摘木耳的场景。那漂浮的云雾,那潺潺的山泉,那翠绿欲滴的山野,还有那身绿色的军装……
关键词: